The Book of Veles:Jonas Bendiksen 是如何蒙騙了攝影圈
Magnum 攝影家 Jonas Bendiksen 的新作 The Book of Veles ,本書是關於當代媒體環境中的假新聞。在本文中,他詳述了創作過程的多層詭計。原文在此。
本次訪談中,Jonas Bendiksen 講述了他最近出版的《The Book of Veles》背後錯綜複雜的故事。本計畫在發表時所造成的風波,跟最初啟發此計畫的主題同樣離奇。
問:能否告訴我們,為什麼你會對北馬其頓共和國 (North Macedonia) 的現代城鎮韋萊斯 Veles 著迷?
JB:在整個川普執政期間,我對媒體中所有的謊言和假訊息感到非常沮喪。我讀了很多關於俄羅斯駭客攻擊、Facebook 和 Twitter 的作用、”另類事實 “ 以及演算法如何運作的文章。有次我看見某人提到,看似不可能的韋萊斯城已經變成了假訊息中心。在2016川普競選期間,假新聞從那裡爆發。當人們意識到數以百計的假新聞網站起源於此,很多主流新聞媒體都去了那裡報導。甚至連奧巴馬都提到了這個小鎮。身處遙遠北馬其頓的青少年,突然在美國政治局勢中發揮作用,我對此感到著迷。他們的意圖完全是非政治性的:這些人只是想在一個青年失業率居高不下的城鎮裡賺點錢。他們成為假訊息駭客,是因為他們找到了一種創造性的賺錢方式,而不是想在美國製造混亂。
在過去15年間,我們生產、傳播和消費訊息的方式發生了很大的變化,這就是一個可怕的例子。所以我開始挖掘,並發現了這個故事裡其他弔詭的層次。
問:古老的《Book of Veles》是什麼?,它對你的計畫有什麼影響?
我開始 Google 韋萊斯城,並很快意識到,這城的名字起源於古代的 Veles 神,是基督教之前的異教萬神殿中的主神之一。在古老的神話中,祂是一個非常狡猾的神:一個變身者,是混亂、魔法和欺騙之神。所以我想,祂會對以祂名字命名的小鎮所產出的假新聞感到相當高興。這種事總令我饒負興味:當故事開始出現層次,以令人意想不到的方式,將自身編織串連成一體。
在研究古老的斯拉夫神祇時,最後我發現了《韋萊斯之書》,據說這是一份是古老的手稿,是1919年時,由一名俄羅斯軍官 Fyodor Izenbek 在燒毀的木板上發現。這些木板上刻有西里爾文字原型的銘文,得花多年時間才能解譯。後來一位名叫 Yuri Mirolyubov 的俄羅斯科學家將之破譯,他發現這是個關於早期斯拉夫民族和 Veles 神本人的史詩。這部經文在各種斯拉夫民族主義者的圈子裡,以及一些另類圈子中,被視為近乎聖典的存在。
“嘗試去玩弄的想法變得無可抗拒。到底什麼是真的,什麼是假的?” - Jonas Bendiksen
但如今,大多數史家及語言學家得到的結論是,整部《Book of Veles》是 Izenbek 和 Mirolyubov 的偽作。
後來我發現,《Book of Veles》在1973年被翻譯成英文,是由俄亥俄州立大學的一個人翻譯的。譯者本人並沒有意識到《Book of Veles》是假的,所以他在書中加入了各種註釋,說明這部作品的歷史重要性。當我認知到這一切,我感到熱血翻騰!不同層次、千絲萬縷的混亂與錯誤信息,都圍繞著 Veles 神或 Veles 城 — 那些並不真正相關的事物,但卻又偶然地因為同個名字彼此相連。此時,在我心中想要嚐試玩弄的想法,變得無可抗拒。到底什麼是真的,什麼是假的?每個人都相信真實的不同版本。
正如我的其他計畫,攝影於我始終只是一個工具或藉口,讓我得以在任何時候,都能一頭埋入令我著迷的東西。這是我處理這整個問題的機會:到底新聞業、操控(manipulation)、深度造假(deep fake)、假新聞和攝影會在哪裡匯合 — 也許試著往視象地平線之外探頭看看,想像一切可能的走向。
“我開始自問:還要多久,我們會看到除了攝影師的幻想與強大電腦顯卡之外,完全沒有現實基礎的”新聞紀實攝影”?我們能夠分辨出其中的差別嗎?” - Jonas Bendiksen
問:製作本書時,你是如何進行調查並運用虛假訊息的?
在過去,數位操控的圖像通常是以照片做為基礎:一種較為先進的手工剪貼,你能將照片的一部分巧妙地插入另一張照片。但今天,新的數位技術即將如海嘯般席捲而來。幾年後,你將能在手機上輕鬆製作深度偽造(deep fake)影片。AI 自動生成的肖像(如 thispersondoesnotexist.com )每個月都越來越有說服力,並已積極應用於商業行為。有些 Instagram 上針對兒童觀眾的網紅,只是精心訂製的 3D 替身,好吸引其目標受眾。這都是不同種類的操控圖像,因為它們繞過了相機本身 — 一切都僅由電腦晶片生成。
我開始自問:還要多久,我們會看到除了攝影師的幻想與強大電腦顯卡之外,完全沒有現實基礎的”新聞紀實攝影”?而我們能夠分辨出其中的差別嗎?這有多困難?我們攝影師和編輯行業群體自身,是否足夠老練,能否嗅出哪些是 deep fake,哪些是真的?
我很害怕答案會是什麼,所以我決定試著自己做這件事。
實際上這整個計畫,是我想盡力理解:這些新技術代表什麼,以及將它們用於 “邪惡 “用途是多麼容易。這對我們所認知的「作為記錄的攝影」,又意味著什麼?讓人們跟著一個假的曲子唱歌有多容易?
此計畫 ”The Book of Veles” 成了我自己的小型視覺圖靈測試。
我們攝影師和編輯行業群體自身,是否足夠老練,能否嗅出哪些是 deep fake,哪些是真的? - Jonas Bendiksen
問:你能否更詳細地介紹你編造了作品的哪些方面,還有你是如何創作的?書中哪些是偽造的?哪些不是?
首先,我上了YouTube,很快就學會了電玩和電影工業用來創建逼真人像 3D 模型的各種軟體 — 你可以旋轉、照明、擺姿勢、令他們動作。我買了一些基礎人物,然後以無數種方式對他們進行變形,創造出一系列不同人物。然後我讓他們穿上衣服,貼上紋理。事實上,我想我在為我的數字化身購買虛擬衣服上所花的錢,是過去幾年我在自己衣櫃所花的10倍。
然後,當我去 Veles 旅行時,終於不用花時間去跟人打交道了。我只是拍攝空曠的空間、公寓、辦公室、公園的長椅,以及任何我感興趣的場景 — 並等待著畫面中空無一人的時刻。然後,我用一個特殊的360度相機,和一些源自電影特效圈的方法,來捕捉該場景的特定燈光。當我回家後,我學會了如何將這些照片轉換為3D虛擬空間,並將我的3D化身放入場景中,其情緒、姿勢和燈光都與原始場景相匹配。
我曾兩次到 Veles 實地考察。幸運的是,後一次是在整個歐洲因為武漢肺炎而突然封城的前一周,所以我有幸能完成實地工作。換句話說,當武漢肺炎病毒肆虐全球時,我手上有了最完美的計畫,而且不會接到任何其他拍攝任務。基本上我有一年的時間能坐在電腦前,玩我的3D化身和假新聞場景。隨著我對它的深入挖掘,我添加了更多的層次。
如同數位生成圖像的迅速發展,AI 生成的文本亦是如此。我發現了一個免費可訓練的文本生成系統,叫做GPT-2,它是以數百萬真實網站上的文章為材料,用機器學習訓練出來的。這些系統通常用於大公司的自動客服機器人。而你可以進一步訓練這些系統,好配合你的語氣和表達方式。如果你用莎士比亞全集來訓練 AI,它將吐出相當有說服力的莎士比亞詩句。如果你給它詹姆斯國王欽定版聖經,它會給你更多神聖的聖經經文。
“Veles 是假新聞中心的故事,是真實的。Book of Veles 的發現和偽造的故事,也是真實的。但所有的實際內容都是假的。” - Jonas Bendiksen
為了得到我書中的文字,我將英語媒體報導中每一篇關於 Veles 假新聞產業的文章輸入了這個系統,然後讓 AI 寫了我書中的5000字大文章。我一個字也沒寫。我只是把它生成的各種片段剪貼在一起,讓它有點邏輯順序。
然後,我把所有參與過假新聞製作的人所說過的話也輸入 AI,就生成了新的語句。這就是書中所有引用句的來源:它們是假的,是電腦生成的,但是是基於真實採訪對象所說的話。
從創意的角度來看,這有點像個大雜燴。我找到了古老《Book of Veles》經文的英文譯本。但我覺得這個古老的(偽造的)文本,與我其他的素材之間沒有足夠的關連性。於是,我自然而然地把整本《Book of Veles》輸入了AI。瞧,我有電腦生成,數量無限的 “古經文”,可以用來補充素材。
總而言之,這成了一個關於假新聞製作者的假新聞故事。Veles 是假新聞中心的故事,是真實的。《Book of Veles》的發現和偽造的故事,也是真實的。但所有的實際內容都是假的。唯一沒有被操控的,是來自 Veles 假新聞網站本身的引文 — 不用說,這些引文本身大多是可笑的胡言亂語。
問:你覺得機器學習,以及更廣泛的技術應用,對於社會大眾處理訊息的能力有整體的幫助嗎?
我十分懷疑這些技術和訊息是否能使我們更加聰明或明智。我是說,看看這個世界,每個人都很容易被操控,無論是向東還是向西。世上已經有太多的訊息,而且太容易到處傳播,每個人都可以擷取他們在乎的細小片段。我們的分析能力並沒有變得更好,我們也不擅於分辨資料的好壞真偽。如果我需要知道如何更換我船上發動機的柴油濾網的方法,是的,社交媒體和 Youtube 超級有用。但對於更一般性,更開放的問題,我是悲觀的。對我來說,這個計畫是對未來發展趨勢的一種測試。
問:這計畫騙到了誰,是讓你最得意的?
這個問題很簡單。我的 Magnum 會員伙伴們。根據我的經驗,我的伙伴們通常都很敏銳,能看穿很多胡說八道。但沒有一個伙伴當場逮住我,這對我來說是一個很好的衡量標準,說明我的方向是正確的,或是錯誤的,而這取決於你如何看待這一切。
當然,當買了這本書的人告訴我他們多麼喜歡這本書,或者跟我說,我講的是一個多麼重要的故事時,我很高興。有人在 Instagram 上發佈這本書,說有人在做嚴肅的新聞攝影,像是 Veles 的故事,我也會很開心。但與此同時,我並不喜歡騙人。跟許多罪犯一樣,我也期待著自己的身份被揭穿,這樣就不用再玩這遊戲,又能誠實面對一切了。
“The Book of Veles 成了我自己的小小視覺圖靈測試。” — Jonas Bendiksen
有幾家雜誌想刊登這個系列作品,我編了些藉口婉拒他們。因為如果在廣為流傳的雜誌上刊登這個作品,從道德上來說太過份了。我覺得惡搞我自己的攝影圈子是可以的,但不能惡搞更大的世界。
我對社交媒體上,關於書中文章的正面回應上了癮。很多人都說我寫的文章很有趣,很有啓發性。由於這文章完全是由 AI 撰寫,我很好奇它是否能通過眾人的測試。實驗證明,在不久的未來,我們將被許多由 AI 撰寫的、令人信服的文章所環繞,而大多數人將無法分辨其中的差別。
問:既然你已經創作了這部作品,你想對現實生活中的 Veles 居民說些甚麼嗎?
是的,我希望他們不會因為我用鎮上發生過的事情,當作我詭計的跳板而感到太過生氣。但是,如果考慮到故事中所有的人都是數位替身,我的作品對 Veles 的居民,在道德上到底有甚麼影響?我對我沒有實際拍攝的人有什麼義務?在不久的未來,這將會是一個棘手的問題。
總而言之,我希望 Veles 的人們認為這是場公平競爭。他們有一群年輕人對一個遙遠的地方 — 美國,編造了許多荒謬的敘事,並從中獲利。而我來自一個遙遠的地方,編了一些關於他們的敘事作為回報,但卻是基於一個真實的故事。我無意傷害,而且我發現 Veles 是一個非常可親、友善的地方。實際上,我沒有遇到任何一個與假新聞行業有關的人,我也沒有試圖去挖掘。我對 Veles 假新聞行業的理解,都是通過媒體的二手資料。
我一直計劃著讓整件事公諸世間,所以它絕不是為了編造長久持續的謊言。整本書裡充滿線索,好讓有心人早點發現。
問:以鏡頭製作圖像和用電腦製作之間,你覺得有什麼相似之處?
為了創造這些假照片,我對自己的攝影有更深的瞭解。在我拍照時,從來不太會打光 — 但在這裡,我得在自己的 3D 場景中移動虛擬光源,為我的數位人像打光。這個過程迫使我用新的眼光來看待現實世界。我會站在超市排隊的人後面,盯著他的頭髮….。”到底是什麼讓他的頭髮看起來如此……真實?” 我需要模擬哪些紋理和光線的細節?
為了製作這些圖片,我要從頭開始建立一堆老套的 Jonas Bendiksen 照片。我希望最終的結果,會看起來像我到了 Veles ,花了幾個星期,有適當的當地帶路人,做了個標準的操作程序的新聞攝影作品……然後以此做了本攝影藝術書。因此,對於每一個場景,我都要想,如果這個場景裡有人,Jonas 會怎麼拍?然後我必須把這個場景建立起來,一塊接著一塊,一個姿勢接著一個姿勢,就像是在玩樂高一樣。
“我確實希望,這作品將被看成是退一步,進兩步 — 這個項目將打開人們的眼睛,讓他們看到我們眼前的情況,以及攝影和新聞業正在走向什麼領域。”- Jonas Bendiksen
有時我覺得自己做過頭了,但那也十分有趣。根據傳說,古代的 Veles 神是一個變身者,會變成熊的形狀。所以在書中,我放了一堆在城郊徘徊的 3D 熊的照片,這樣就能在故事中見到 Veles 神。我能成為國家地理雜誌的野生動物攝影師,卻不必在灌木叢中等待數周。
問:你希望這個作品對新聞界產生怎樣的影響?這樣的作品是否會破壞新聞攝影的根基,或者甚至危害到整個攝影?
我認為在短期內,由於我撒了謊,親自製作了假新聞,在某種程度上我破壞了自己作品的可信度。然而我確實希望,這作品將被看成是退一步、進兩步 — 此計畫將打開人們的眼睛,讓他們認清我們眼前的情況,還有攝影和新聞業正在走向什麼領域。
這本書自從4月問世以來,我的雙手一直被捆綁著。我不斷在我的社交媒體上分享這些照片,書也賣得不錯。但我一直很小心,沒有讓其他媒體把它作為一個專題來報導。直到現在也才把書放進 Magnum資料庫,因為我不希望讓 Magnum 團隊意外地出售作品,以假亂真。
問:但你將作品遞件給在法國 Perpignan 舉辦的 Visa pour l’Image 世界最大的新聞攝影節?
令我驚訝的是,在我的攝影同儕間,沒有人對這本書提出質疑。所以我得要測試看看,這些經過篡改的圖片是否真能通過最嚴苛的篩選。我把整套作品和書的全解析度 PDF 檔案,都遞交給了 Visa pour l’Image 攝影節。當他們回覆,說要給我一個晚上的放映機會時,我感到非常矛盾。我覺得自己很糟糕,因為我沒有對他們誠實。另一方面,我又覺得這樣做,可能對攝影記者和我們的行業十分重要。
如果電腦生成的假新聞圖片,都能被必須從年度最佳新聞攝影的所有作品中挑選出亮點的策展人所接受,也就說明了其實整個行業是相當脆弱的。
大型科技公司定期招募頂級白帽駭客,甚至是犯罪駭客,嘗試侵入他們的系統。他們被稱為滲透測試員。他們領取高薪,想盡辦法入侵,尋找公司系統架構的弱點,這樣公司就能去修補漏洞,保護自己不被滲透。我想我把自己的所做所為,看成是為紀實攝影和新聞攝影提供的類似服務,只是我是以志願者的身份。
我覺得,雖然我不能在主流媒體發表,但讓它在新聞攝影節上放映是合法的。即便如此,我還是要向 Jean-François Leroy 和 Visa pour l’Image 攝影節的好人們公開致歉。他們的工作十分重要 — 即便事實證明,他們和我們所有人一樣,必須對假新聞更加警惕。
問:你是如何縝密地計劃揭示作品的背後真相?
當我在四月發表這本書時,我以為會有人在幾周內挑戰它。但這沒有發生,所以我決定自己動手,激起人們對此作品的懷疑。
假新聞通常經由社交媒體傳播,所以我想,我得要策劃一場對我自己和《The Book of Veles》的攻擊。我上網買了一個預設年齡的假 Facebook 帳號。她的名字是 “Chloe Miskin”,價格約為 40 美元。賣給我的那些人聲稱,她的個人資料照片是 AI 生成的。我不知道這是否為真。只要付了錢,你就能得到想要的帳號。
我設法讓她滲入我們的攝影社群。幾周內,她與600多名圖片編輯、攝影師、策展人和其他行業人士成為朋友。
Perpignan 的放映一結束,我就想盡快把真相公佈出來。在24小時內,我在Facebook上放出了假 Chloe,嚴厲指責我是花了錢,讓拍攝對象出現在照片中(當然這是真的,因為我買了3D人像的基礎模型)。我的目的是要吸引人們來仔細檢視。我以為一切都會在幾個小時內結束。令我驚訝的是,沒有人上鈎,他們甚至開始為我的行為辯護。
我意識到我走錯了地方,不得不迅速在推特上建立一些新的假的挑釁水軍帳號。
Chloe 開始在推特上發表類似的指責,說我是如何花錢雇人來拍攝的。在最初的憤怒之後,本傑明-切斯特頓(Benjamin Chesterton),代號 “Duckrabbit”,發現了我盔甲上的缺口,他發現 Chloe 的跟隨者之中,有個帳號的頭像是個女人的剪影,而這個女人在我的書裡出現過,還穿著同樣的衣服。
走到這一步,我大大地鬆了一口氣。我想對 Duckrabbit 說:幹得好!感謝你讓我從所有的謊言中解脫出來,讓我回歸誠實公民的生活!我會送一本簽名書給 Duckrabbit。
問:人們對這部作品的解讀,本能地可能會是懷疑論。而實際上,這個計畫是源於你的好奇心與熱情,關於你認為當前攝影最重要問題的討論。在整個過程中,你覺得最令人興奮和最有希望的事情是什麼?
我一直以來的假設是,如果一個普通的宅男自由攝影師,都能在他的地下室裡把這些東西湊在一起,那麼我們遲早都將身處其中。所以我想樂觀的看法是,我們正將進入一個地雷區。在我們踏入地雷區之前,有一堆警告牌是比較好的。